虾球猪半半

春高后排球部少年的海滨旅行

10000+的清水小甜饼 双向暗恋

影山已经盯了那只猫咪很久了，漂亮的成年三花猫，被小区里的阿姨们喂出一身喜人的肥肉，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很好摸，它懒洋洋的趴在花坛边晒太阳边呼呼大睡，顺滑的尾巴轻轻摇来摇去，这代表猫咪现在心情很好。

蹑手蹑脚的走去，猫咪没有察觉，慢慢伸出手，那光滑的皮毛仿佛唾手可得，喵呜，喵咪漂亮的尾巴从影山的指尖溜走，刚才温顺无害的猫咪睁着它金色的眼睛在远处对着影山发出低吼声。

果然是这样，不讨动物喜欢的影山从来没有抓到过猫咪的尾巴。

 

 

 

 

“呕。”东峰前辈的两只耳朵上挂着塑料袋的两端，使得他的半张脸被罩在袋子里，巴士驶过前方并不平摊的小路，随着车子的颠簸，东峰再次发出一声响亮的呕吐声。

万万没想到海滨之行是这个开头，坐在东峰旁边的乌养教练脸色发青，手轻轻拍着东峰的背。看着晕车的东峰一直在吐，自己在旁边一路上都揪心不已，早知道坐火车就好了，还不是穷吗，学校给的资金没有那么多，每一块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过，日向那个家伙这次竟然没吐啊，他回头，看见日向困倦的脑袋随着汽车的颠簸摇晃，最后一头歪倒在旁边影山身上，睡熟的影山感受到肩上多出的重量，在梦中不满的嘟囔一声，困意使他难以挣扎，任日向枕着肩头睡着。

平时每天打架吵闹的两个少年睡颜看起来温顺乖巧，田中围着谷地和清水在车子里兴奋的讨论目的地的风景，山口带来了很多零食分给大家，缘下和木下在安静听着歌，大地给终于忍不住吐出来的东峰递过水和话梅，平时每天要生八百次气，动不动就大吼的乌养教练心里难得浮现出父亲般慈祥的感情，还是群孩子啊，小武老师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对着他温和的笑了。

到了！这座距离东京几小时的海滨小城。这是属于乌野排球部的最后的齐聚，也是对春高结束后对于一直神经紧绷的少年们最好的奖励之旅。

还没下车就呼吸到微咸凉爽的海风味道，东峰吐了几小时酸涩的胃也感觉清爽了起来，在西谷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巴士，举起手臂遮挡眼前的阳光，碧蓝的海水闪着一层金色，海风拂过，海浪泛起粼粼波光，身体虚弱的东峰不禁露出笑容，真好啊，他说。

是的，真好啊，夏日，海风和日向翔阳，影山用余光扫到日向那个多动症儿童和田中前辈一起跃跃欲试，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进大海，一只手勾住那家伙卫衣的帽子，轻轻松松把人拽到身边。

“呆子，要先把行李放进宾馆里，没穿泳衣就浑身湿透又要给学长们添麻烦。”

“哼。”日向对着他皱着鼻子，却还是听话的停下跃跃欲试的脚。

“呦，乡巴佬们，太慢了，我们都玩半天了。”

是音驹猫猫们，为黑尾为首的猫猫们穿着泳裤和魔镜朝他们走来，身着夏威夷花衬衫和泳裤的黑尾把魔镜拿下来，结实的胸膛在阳光下闪着蜜色。

“…”骚气闪花了小乌鸦们的眼，日向想想自己临行前才在小区超市里现买的打折泳裤，再看看音驹猫猫们每个人身上一看就很贵的行头，“可恶的cityboy。”乡下男孩咬牙切齿。

“真是的，日向怎么连你也开始说cityboy了，好羞耻啊。”菅原前辈捂住脸。

“哟，小翔阳啊，研磨念叨你很久了，说要让你去我们房间串门呢。”

“研磨呢。”

“嫌太阳太毒在酒店里打游戏，顺带一提——”

“你们的要住的旅馆是我们下榻的豪华酒店旁边的那座小房子。”黑尾朝旁边一指，每块砖头都写着房费很贵的酒店跟朴实的乡间旅社的对比再次刺痛了大家的眼。

“可恶的cityboy。”这次连菅原前辈也咬牙切齿。

“好了，不要打架，大家先去旅馆把行李放下。”乌养教练无可奈何的开始维持秩序。

 “哈哈哈，欢迎来串门哦，乡下乌鸦们。”音驹男孩们带着欠扁的笑容对他们挥手。

毗邻着大海坐落着的这座小旅馆，就像海螺住在它的壳里，与小城的氛围相得益彰，旅馆不大但朴素温馨，房间干净舒适，饭菜也简单可口，经过了漫长车程的少年们填饱了肚子后由大地学长分配好了房间。

“真好啊，海边真美，饭菜也很好吃。”日向打开行李，把洗漱用品拿出来装进背包里，又去找他的睡衣。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牙杯和牙刷怎么又放背包里？”

日向吓得的手一顿，像做贼被抓到一样，不敢回答。

 “你要去研磨那里？要住在那里？”

“对啊！研磨让我去他那里睡，还说会帮我通关呢！”日向理直气壮。

“…不许去。”影山紧紧按下他收拾行李的手。

“为什么!”

“呆子！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背包在两个人手里拉扯，最终，力气小的日向敌不过国王大人的手劲，“不去就不去，我要去海边玩了！”日向放下背包跑出去。

那家伙可不能走丢，影山紧紧跟在他后面。“呆子，防晒霜还没有涂。”

在日向的脸、脖子和胳膊上细细涂上防晒霜，他的手有精心保养，掌心干燥，带着薄茧的手心并不粗糙，擦防晒霜的手在日向皮肤上流连的时间长了点，如同细小电流在皮肤上炸开，日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影山这个变态，为什么擦个防晒霜也能像耍流氓一样！

“够了！慢吞吞的，我要走了！”日向飞速跑出旅店，防止影山看见自己涨红的脸。

列夫和翔阳拿树枝戏弄一只过路的小螃蟹，被两个人强行拉出来的研磨举着一把遮阳伞把自己笼罩在阴影里堆沙子玩，小螃蟹被树枝拦住去路左右难行，跌跌撞撞的倒在研磨的小沙堆上令人忍俊不禁，三人发出响亮的笑声。

“不觉得非常可爱吗？”黑尾走过来，“你的小翔阳和我的小研磨。”

“…”可爱，但还是在自己身边最可爱。

“飞雄真的是很好懂的人呢。给，别愣着，晚上大家吃烧烤，过来帮忙穿烤串，”手里被塞进一把竹签，“小翔阳可抗拒不了吃的。”黑尾对他眨眨眼。

和海风更配的是烧烤，烤鱼皮焦肉嫩，微焦的鱿鱼须很有嚼劲，牡蛎的壳滋啦滋啦的响，肥美的肉渗出汁水，烤大虾肉质鲜甜紧实，还有海胆，从海里捕捞出来直接就可以吃，鲜美又甘甜，这里能很便宜的买到海鲜，这是大海给这座小城的馈赠。

果然把火车票钱省下来是正确的，乌养教练在烤盘前翻动，眯着眼睛躲避浓烟，“小子们，菜也拌好了，不要光吃肉也吃点菜！”

“好好吃，教练的手艺一流！”日向围在烤盘旁边，嘴巴吃的流油，拌菜里有生菜、葱、胡萝卜、豆腐皮和粉丝，还加了扇贝丁，清爽解腻。

吃东西的日向看起来很乖巧，嘴巴上油汪汪发着光，嘴角沾着点酱汁，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日向像小仓鼠，如同被猫咪尾巴无意识的蹭过衣角，想抓住，想触摸。

好可爱，日向好可爱。

“呆子，吃的满脸都是。”影山走过来拿着纸巾给他擦干净，手忍不住在柔软的脸颊上停留了很久，手感真好。

“…恶心。”哪里可爱了，明明只是吃东西蹭一脸的脏小孩，正好看见这一幕的月岛翻个白眼对山口吐槽。

“你在说什么啊月月。”山口心不在焉，眼神往谷地那里瞄，果然泳衣赛高！

“…没什么。”这边也是个傻瓜。

头转到一边，又看见田中和西谷围成一个圈，挡在穿泳衣的清水学姐前面，两人表情凶狠，仿佛要把方圆几十里的雄性动物都赶出界，周围的游客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小武老师端过来切好的西瓜，西瓜在盘子里散发出特有的清爽味道，月岛咬下中间最甜的那一口，排球部里傻子太多，但夏天无罪，安安静静度过这次旅行吧。

影山还在回味日向柔软的脸颊触感，手里的西瓜都啃到青皮了也没察觉，“影山同学，换一块吧。”小仁花颤颤巍巍递过去一块西瓜，不知道为什么，一年级的几个人里谷地同学唯独怕自己，但是和其他人都正常相处，跟日向那家伙尤其关系好，影山想，不对，日向怎么不在自己的视线里？

目光在海滩上搜寻，找到日向小小的身影蹲在海滩的另一边，这家伙一个看不住就要丢了，掉进海里怎么办，影山赶紧跑过去。

“你在干什么啊，跑那么远。”

 “在找这个。”日向举起手，是被砂砾打磨成闪烁宝石的海玻璃，“带回去给小夏穿手链。”日向在海水与岩石之间翻捡、寻找，手上沾着沙粒，一颗颗闪亮的海玻璃聚集在他的手心里闪闪发光。

金色的海浪间可爱的恋人是能让人昏迷的星星，大家都在海边的另一端，这里远离人群，只有日向和他，是亲吻的好机会。

全神贯注的日向被突然贴近的影山吓了一跳，脚底踩到湿滑的泥土，那一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海玻璃随着翔阳的跌倒掉进了海水里，一阵海浪袭来，全部消失不见。

剧烈的海浪把日向的半个身体浸湿，倒在了碧蓝浅滩里的少年满脸惊慌，瞳孔是幕布，倒映出的清澈海水是画卷，影山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只有自己，多么漂亮的画。

“你在干什么！”海玻璃全没了，后背的衣服裤子都湿了沾上了泥，日向攥紧空空如也的手，影山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对不起，我可以帮你捡一些。”

“你行吗，一天要涂八百次护手霜保养手，算了，我不想理你。”日向决定回去找研磨他们玩，不过要先换掉这身湿衣服。

旅行的第一天就这样飞速度过了，日向洗漱完毕，意识到接下来他还要和影山挨在一起睡，他躺在狭窄的边上，想要离影山远远地，影山也不关灯，只是站在原地还在看着他。

“看什么，闭灯啊，你不睡觉我还要睡。”日向气鼓鼓的转回身。

背后的人关灯躺下，一片黑暗里，感觉到影山开始慢慢靠近，手先是搭在他的身上，然后结实的胸膛紧贴，高大的身体把日向整个搂在了怀里。

“…”也是意料之中了，日向隐隐约约有猜到影山有会趁机耍流氓，就像半年前突然把自己推进杂物间强吻后，亲密举动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一样，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发烫，日向的胸膛发出阵阵鼓声，嘈杂的心绪令他无法入睡。

大地前辈，你不知道我为这个排球部付出了什么，如果我不忍受，就是其他人要被变态影山耍流氓！可是明明我说了想和田中前辈一个房间还是要把我跟那家伙安排在一起！为什么！日向悲从中来，心里有苦不能说。

大地前辈，真的感谢你了，影山美滋滋的搂着日向娇小的身体，日向身材整整比他小一圈，抱在怀里像大号的玩偶，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抱着心爱的玩具就能安心睡着，影山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日向的颈窝，嘴角勾起。

结果就是，第二天本来眼睛就大的日向顶着比眼睛更大的黑眼圈起床。

“熊猫？”影山盯着日向脸上的两个黑窟窿。

“…”罪魁祸首还来嘲笑我！日向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快速把背包收拾好，今天说什么也要逃去研磨那里！

随后的一整天，影山连日向的影子都抓不到，那家伙在躲我，影山盯着和研磨说说笑笑的日向，日向发觉影山在看着他，赶紧把身体藏在研磨的遮阳伞下面。

抓不到的猫咪尾巴让人心痒难耐。

果然那家伙是因为海玻璃的事情在生气，这好像是两个人交往以后第一次闹别扭，这就是…情侣吵架？这种情况果然应该像前辈们请教了，影山的脸微红。

 “哈?你说你和日向交往了半年多?”田中大喊，西谷惊到站起身，脸都快贴到影山脸上，睁大他的猫咪眼睛想看影山是不是开玩笑。

“真是的，田中你小点声，西谷也坐下，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大地学长拎起他们俩的衣领丢到一边。

“你没有开玩笑吧？”

“嗯，半年前我跟日向告白了，日向也说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影山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

“…”这个感觉…有点不对？大家对视一眼，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能不能说一下具体是怎么说的？”

“我跟日向说，让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去世界最高的地方打球，日向也答应了，说一定会跟着我的脚步，跟着我去世界最高的地方。”

“…”大家沉默了，怎么都听不出是告白的意思吧。

 “影山，你说的意思可能和日向理解的不一样，日向可能以为你说的在一起只是一起打球，仅此而已。”菅原前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和影山解释。

“…”怎么会是这样。

 “影山，你不会，对日向…做了什么？”山口脸上泛起红晕，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出口。

“…”黑发的男孩垂着头沉默不语。

看这反应是什么都做了？啊，糟糕….大家同时倒吸一口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影山你可真是胡来呢，太好笑了。”田中大笑。

“对的，也太胡来了。”缘下附和。

“国王大人做事真像强盗呢。”月岛终于有了讽刺人的机会，感觉舒适。

 “大家严肃一点，这对日向来说不是好笑的事。”大地学长扶着额头差点晕过去，没想到即将成为大学生了，高中生最后的假期不省事的一年级也要让自己操心。

 “是的影山，就像除了打招呼和保护清水学姐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做，生怕冒犯了喜欢的对象，而你直接…咳咳，日向这半年的惊吓肯定不小。”

“龙，你可真是真男人啊。”西谷握住田中的拳头。

“那是。”田中骄傲的挺直胸膛。

“你们都没有说到问题的根源。”月岛抬起头，“你确定那家伙喜欢男的?他和田中前辈他们一样，会在漂亮女孩面前脸红。”

“没错，日向他是个普通的男孩罢了。”山口说。

“我也这样觉得。”谷地小声附和。

“…”

自己不仅是会错意，自顾自的以为两个人交往了半年，还对人家又亲又抱什么都做了，更可怕的是，日向那家伙可能根本不喜欢男人，也根本没有一丁点喜欢自己。

“总之，要结束现在的情况就只能是把话说开。去找日向谈谈吧。”这是大地学长的总结。

影山忐忐忑忑，如果被讨厌了怎么办，或者更糟糕，已经被讨厌了吧。

在海边轻轻松松找到了日向，橘色的头发在人群里太过显眼，影山看着他，表情沉重，果然还是说不出口，而玩了一天的日向心情大好，也完全忘记了海玻璃的事情，在影山转身准备走开时抓住了影山的手指，“影山我不生你的气了，我们和好啊。”嗓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日向把脚埋在清凉的海水里，晃着腿，海浪时远时近，偶尔把海底的碧绿海草和泥沙推到面前，他抓着海草把玩，海草在日向的指尖绕成团，有浪花喷到日向的脸上，他的笑容可爱无比，天真无邪的样子令自己心动不已，自己抓不住的猫咪尾巴偏偏在自己眼前摇晃，还要撒着娇，然而一切是自作多情，影山心里燃起无明业火，无法心平气和。

 “今天要去研磨那里睡？”影山看着放在他身后的背包。

“嗯…”虽然不生气了，但逃还是要逃的。

 “…”影山什么没说就走了。

拍在腿上的海浪急速归于海面，波纹停歇平息，日向感觉整个海滩突然黯然失色，海水在他的腿上干透，在皮肤上出现一层白色的盐霜。

认识这么久了，日向很清楚影山在生气，比平时对自己大喊大叫更生气，他在压抑怒火，那理由自己无法直面，又无法不去在意。

“小翔阳，你这是？”黑尾看见日向提着个包过来感觉不妙。

“一看就是要今天和我一起住吧，小黑你去列夫他们房间挤一挤。”

“小翔阳，你有时候真不可爱。”黑尾面无表情。

“但是，翔阳你怎么这个表情，明明一直看起来很开心的？”研磨察觉到日向心情不佳。

“对哦，小翔阳，跟影山吵架了吗。”黑尾问。

“…你们怎么知道？”

“小翔阳和飞雄真是很好懂的情侣呢？”

“情…情…情…情侣？!”

“不是吗？外人看来一看就是一对啊。”

“但是，我们并没有在交往。”虽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你那是讨厌飞雄吗，还逃到这里来？”

日向清楚，比起对影山的触碰，自己更困扰的是自己并不讨厌。

不讨厌他的触碰，更不讨厌他这个人，那个在杂物间里的吻，在高大的少年的怀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在胸膛里狂炽盛放，心跳声无法说谎。

或许影山喜欢我？这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就驳回了。

怎么可能。

或许那家伙是一生气就找人亲一亲抱一抱而已，这算什么啊，因为我反抗不了吗，感觉抵在胸膛的手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却微微发抖使不上力气，只是自己不舍得罢了。

那自己算什么呢，也不是在交往，独自呼吸急促，把心跳藏在胸膛里，只有自己知道那里面有火焰，独自受煎熬，直到熄灭也是自己的事情，独自心跳不已，那家伙的脸上风平浪静，能够推开就好了，可惜做不到。

好讨厌影山飞雄，好讨厌无法讨厌影山飞雄的自己。

“小黑你不要戏弄翔阳了，快出去。”研磨把黑尾推出房间。安静了，不用回答是与不是，心跳可以藏在胸膛里，就像一直以来那样。研磨的房间里没有影山，不用担心有人会对自己动手动脚了，仿佛这样就能睡一个好觉，一觉醒来精神奕奕的把一切都忘掉。

可是那家伙生气的样子一直徘徊在大脑里，因为自己不在房间里就那么生气吗，第一次看见他发那么大的火，但是假如现在回去，就又回到原来那样了，好像承认了心动，承认自己想被影山亲吻，日向背对着研磨在酒店大床上翻来覆去的转身。

影山待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样辗转反侧。

肯定被讨厌了，没能好好交谈，还对他发脾气，想起杂货间的吻，当时自己只觉得日向脸通红的样子很可爱而没有注意到怀里僵硬的肌肉，每一次拥抱牵手都没有注意到日向的反应。

想起初一时及川前辈毕业那天，一向对着自己平平淡淡的前辈突然对自己笑了，“现在北川一就看你了，小飞雄。”他的肩膀徒然增添了千万斤沉重的负担，没有了时间去笑和松懈，那天起他从未放松神经，就算前辈们不服气也没办法，因为自己每天每天的练习足够抗下二传手的重担。

北川一会好的，不知不觉开始对大家越来越严格，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托出完美的球却没有手接过，队友们冷冷的看着他，球落地了。他多年来辛辛苦苦的练习的托球因为无人配合没法得分，他这么多年的所有努力变得可笑。

球落地的声音沉重的击打着他的心脏，为什么自己总是孤身一人呢。

那也没有关系，无人理解也没有关系，或许毕业会是新的开始，只要考到白鸟泽，有了更强大的队友就好了，没想到期待会落空，“白鸟泽并不需要你这种二传。”

在乌野跟一年前遇到的那家伙相遇了，在那场比赛里本以为只是个有出色天资但挥霍人生的家伙罢了，说什么要打败自己，可笑至极。

为了追上一个几乎不可能接到的球，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击到地板上，很痛吧，为什么付出那么徒劳的努力呢，那场比赛过去很久他依然在羡慕，被那个球技拙劣的家伙所珍惜着的他同样糟糕的队友托起的球，那场比赛后在影山的心里住进了一个陌生人。

在乌野和日向相处的每一天，都能切身感受到日向对于排球的饥饿和热爱，不知不觉中，日向的存在变得其他人不一样了。

想要有人托球给我，在球场上他看见日向的眼睛里渗出饥饿的感觉，他追逐着自己的双手像追逐着光，这个人，不会再让自己托起的球落空，影山因为日向的存在感到安心。

不知不觉自己的目光总在锁定他，日向总是在笑，有一天，看见那家伙没能接到球，摔倒在地上，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巨响，肯定很痛吧，和初三那次一样，在那身队服下皮肤上会一定出现大片的淤青，为什么那家伙这种时候也能笑着呢，那笑容揪紧了影山的心脏。

“好疼啊影山。”日向趴在板凳上小声抱怨，自己涂抹药膏的手不小心重了一点，他看见因为疼痛，日向的眼角渗出泪珠。他会哭吗，影山记得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站在台阶上对着一个刚打败自己的对手大喊，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日向的声音里听不出痛苦，他仍然在笑，给他抹药膏的手在发烫，或许，你觉得疼的话，可以在我面前哭出来，或许，我可以代替初三那次替你抹去眼泪，影山第一次察觉心里有不可控制的念头，可能自己不讨厌他吧，不讨厌的程度可能是全世界最最最不讨厌。

这个不讨厌无限趋于接近爱，只是那时影山还不敢承认。

可是有的东西注定无法逃避，对排球的热爱，以及在心底叫嚣的喜欢。

“你会一直让我托球吗。”有一天训练后，在换队服时，趁没有人时影山假装不经意问他。

“也许吧。”日向很自然的说。影山的目光无法控住不在日向裸露的皮肤上偷瞄，也无法控住听见也许两个字时失落的心情，日向换好了衣服，衣服挡住了影山见不得人的旖念，“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日向看见影山还在盯着他。

为什么能够坦坦荡荡的说出也许两个字，令自己失落至极，如果自己可以坦坦荡荡表达，就不会被心里的念头折磨到发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攥着拳头，把想触摸他的手藏在身后，目光又忍不住总落在嘴唇上。

“为什么你总是想什么就能说出口呢？”又直率又热烈，像正午时分直射的阳光，日向总是对人首先张开双臂。会跟念经一样跟着自己身后碎碎念，给我托球吧。也会对所有的人，无论敌友，全都不吝惜夸奖。

 “…需要理由吗？”日向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好像在赛场上说，因为不想输一样。

“不过，好像也是有理由的。”日向想到了什么，坐到椅子上。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天家里进了一只蜻蜓——”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某处好像在回忆，“它找不到出口，在天花板上跌跌撞撞想要飞出去。”

“它的翅膀拍到在天花板上，振翅的声音很响亮，我那时太小了，感觉有点害怕，就叫来了妈妈。”

“没想到妈妈直接拍死了蜻蜓，没事了哦小翔。妈妈笑着对我说，然后把蜻蜓身体扔到了窗外，那天晚上我自己偷偷哭了很久，因为我只是想要让蜻蜓飞出去，没有想要杀死它。”

“从此以后夏天和汗水、疲惫、无法飞起的蜻蜓翅膀联系在一起。我无法喜欢。”

“但是现在我和夏天和解了。”日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影山面前。

 “如果我那时候说，想把蜻蜓放出去，妈妈就不会拍死蜻蜓了。”

“只要我从此及时说出口，就不会不再让另一只蜻蜓死去。”

 “影山你啊，有时候对着我咬牙切齿，其实还不如直接骂我好一点，反正我也习惯你对我凶巴巴的了。”日向说

“找死吗呆子。”

 “比如影山你不喜欢国王这个称呼，但我觉得国王这个称呼很帅，跟影山很适合，如果你注定是国王，那就成为新的国王就好了。”

“影山如果能够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不就好了。”

“新的，坦诚的，会偶尔夸夸你的搭档了不起的国王。”

小个子的男孩睁着小狗一样的眼睛等待夸奖，亮晶晶的眼睛撞进了影山的心里。

“呆子你休想。”把手里的毛巾丢到他的头上。

“毛巾全是汗味，好脏。”日向怒了。

 “那是你的毛巾！”

“哦。”

不让蜻蜓死去吗？自从来到乌野拥有了真正的队友后，影山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初三时的自己能够坦率一点，就不会有后来和队友的争执，影山很清楚北川一的大家并没有那么差，或许，像这家伙那样对别人多一点夸奖，一切都会不一样。

终究没有那么多如果，或者，假如，在金田一和国见眼里自己已经是个糟糕的人了吧。

成为蜻蜓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自作自罢了。

那么这次就让我首先对你张开双臂，坦坦荡荡说出我心中所想，我不会活在过去的夏天，有全新的夏天在等着我，你，日向翔阳是我新的夏天。

影山决定直面爱，喜欢，心动，世人用很多温柔的词形容的那种对某个人特有的感情。

那年夏天有一只蜻蜓无法振翅飞起，在16岁的夏天里日向救下了另一只。

 “你要跟我一起，去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打球吗。”影山开口。

“世界吗。”日向显然被吓了一跳，小镇男孩能够想象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只有东京，全国大会，他脑袋里的世界仅有这么大而已。

“我可不会停下脚等你的，呆子。”察觉到他的迟疑，影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

但日向只是顿了一下，“当然。”影山笑了。

在逼仄的杂物间里，影山在日向的唇上落下热烈的吻，庞大的未来他的脑海里明晰而生动的展开，我一定要打最准确的托球让你离不开我，永远有东西教给你，我有三年，不，一辈子我都会缠着你的。

明天和日向说清楚吧，去直面爱、喜欢、心动、世人用很多温柔词汇形容的那种对某个人特有的感情，在静寂的房间里，影山想。

 

 

“这家伙我们给你送回来了。”黑尾说。

“我们觉得你们的事情应该你们俩自己好好谈谈。”研磨说，“另外，翔阳有点发热，给他吃过药了。”

日向稍微有点发烧，一半是因为晚上思虑过盛没睡好，那些思绪沉甸甸的侵蚀他的大脑，一半是因为昨天跌进了海里着了点凉。

影山想摸摸他的额头又伸回手“饭我给你拿进房间里吃，你休息吧。”

影山找老板要了点白粥，今天的小菜是当地的海产，这里的人们烹调它们没有什么独特的方法，加盐煮熟就行，胜在新鲜，桌子上的海鲜日向大多数都不认识，影山把各种海鲜的肉剔出来，放进日向的粥里。

 “影山你不要剥了，我可以自己来。”日向拦住他。

“我要做，我不会撤回的。”影山自顾自的干着活，并不看他。

“撤回什么？”

“喜欢，你这家伙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普通的队友怎么可能会又亲又抱的，你这个呆子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砰，心跳声在混沌的大脑整合。

日向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口把白粥塞进嘴里，粥里拌进了很多海鲜，有一种只有小拇指的指甲大小的螺，小到需要用针挑出来肉，但味道鲜甜细软，看出日向很喜欢吃的样子，影山就拿着针执拗的和那种螺战斗，专心致志的剔出螺肉，他就用他爱惜到如同心脏的手指剔开各种海鲜坚硬难剥的壳，指尖发红，看的日向心惊肉跳很怕他划伤。

“好吃吗？”

“好吃。”

“那就好。”影山放起又红又酸的手，“你要好好休息，要好好吃饭我可不想再看你在球场上突然倒下了。”

“影山。”

“干嘛？”

“全国大赛结束后，因为我发烧，大家不是都在东京多待了一天嘛，我躺在房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来给我换过毛巾？”

“嗯，还亲了你。”

“…”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在交往，现在也是，呆子，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我跟你说，想要你一直跟我一起，到世界最高的地方打球，那是告白的意思。”

“我完全不知道。”

日向想起了春高结束后的那天，晕晕沉沉醒了又睡过去，仿佛失去了意识，满脑子都是倒在球场上无法比赛的绝望和在长椅上眼睁睁看着队伍失败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到有人隔一会就换上新的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令他滚烫的体温得到了缓解。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自顾自会错意以为我们在交往，对你又亲又抱的，现在还害你感冒，想要听前辈们的话跟你说清楚，也没能说出口，反而还对你发脾气。”

“但是我不会撤回的。”

“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对你。”

“等你病好了之后我还会亲你。”影山说，“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你是强盗吧！”

“月岛也这么说，可是，如果你说讨厌的话我就不会再做。”他深刻的目光像要把日向整个人全部吸进去。

影山的喜欢和白粥一起甘甜的滑进胃里，令虚弱的身体补充到了能量，天气多么好，夏天又重新生动蓬勃。“影山你可真是…算了，就这样吧。”他说。

【就这样吧。】这是日向的回答。

“抱歉，呆子我现在就想亲你。”

 “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影山从来没对我好过！”

“我对你不好吗？没良心。”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或许你喜欢我，但是你上一秒亲我，下一秒就又凶巴巴的对我，弄得我根本猜不透你。”日向委屈巴巴。

“那现在你知道我的心了。”影山凑向他的脸。

这次的吻很轻，跟杂物间里那个饱含侵略性的不一样，恍惚间日向想起了在他昏迷不醒时，脸颊上落下羽毛一样温柔的触感。

像棉花糖，吐司，热牛奶一样温柔甜美。

日向情不自禁开始回应，手臂缠住了影山的背，影山尝到他口腔里药的苦味，也感觉到了他的索求，如同干渴的人索求甘霖。

在影山怀中，日向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变得柔软而温柔，影山把头埋到日向的颈窝，闻到他身上是潮湿的海洋空气和清晨阳光的味道。

就这样吧，两个傻瓜对视一笑。

吃过药后，日向的烧退了，他们俩是手牵手出的门，这次轮到全员单身的音驹猫猫们被闪花眼。

“看来他们是和好了。”即将成为大学生的大地爸爸欣慰的看见两个吵吵闹闹的不省心一年级开始相亲相爱。

“喂，乡下乌鸦们，玩了这么多天没有忘记我们来的真正目的吧。”二年级的山本和一年级的列夫拿出排球，对着乌野少年们开始挑衅，研磨眯起金色的眼睛，有趣的游戏即将开始。

“当然，明年全国大会我们会继续赢你们。”缘下，下一任的排球部部长信心满满。

在海滩上，猫和乌鸦的对决还在继续，一代一代的乌野和音驹的少年们会把对决延续下去，那会深刻在他们的血液里。

影山看见日向的眼睛里渗出渴望，如同刚刚的亲吻时，对他索求甘霖一般。

给我托球吧，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对他说。

这次影山托起的球不会空荡荡落下，他看见日向高高跃起，身影和海滩上高悬的烈日重合。

影山飞雄在16岁那年抓到了猫咪尾巴。

 

 

彩蛋：

影山：“我觉得很奇怪，你不知道我以为在和你交往，那我对你又亲又抱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日向：“我以为你是一不开心就找个人抱抱要亲亲的那种，小夏不开心也是那样，所以…”

影山：“你把我当成小夏？！”